我慢慢地走著,放學後,把手插在口袋裡回家。學校就跟平常一樣:沒事發生。
自從爸爸去世後,事情似乎只會越來越糟。我所有的朋友一有機會就離開了,不想成為我這樣的怪物表演的一部分。
我離我家還有三棟房子的時候,看到一輛搬家卡車停在我們家附近。
我想知道是誰要搬家。
當我越來越靠近我家時,我看到穿著制服的男人,制服上印著和卡車一樣的公司標誌,他們正從我家搬箱子。
我加快腳步走到我家,差點撞到其中一個男人。我環顧客廳,看到箱子幾乎佔據了整個房間。
「發生什麼事了?」我問,但沒有特別針對誰。
決定要問個清楚,我穿過走廊,敲了敲媽媽的臥室門。
「進來。」媽媽的聲音從關著的門後面傳來,有點模糊不清。
「我們要搬家嗎?」是我進房間後問的第一件事。
「哦,嗨,寶貝。」她一邊把東西收拾到空箱子裡,一邊說甚至懶得回答我的問題。「學校怎麼樣?」
「我們要搬家嗎?」我再次問她。
「是的,寶貝。」她回答,停下了腳步,「記得我跟你說過。」
「是的,但你沒說要這麼早。」我爭辯道。
「這有什麼區別?」她問道。
「很多,媽媽──」
「我們現在可以不要這樣嗎。」她打斷了我的話,就在我說完之前。「我保證我們稍後會談,但你可以拜託收拾你房間裡剩下的東西嗎?」她懇求道。
我不情願地嘆了口氣,默默地回答了是,然後離開了她的房間。
「謝謝!」在她關上我身後的門後,她喊道。
即使她沒告訴我,我也很清楚我們要──或者至少她要逃離什麼。從她眼睛下方一直很明顯的黑眼圈,不難看出來。她看起來好像被藏在她家每個角落和縫隙裡的爸爸的回憶所困擾。即使在事件發生後,我們從未多談論他,但我可以清楚地看到她拼命想要抑制的痛苦。她藏得不好。
當我進入房間時,我從衣櫃裡拿出了剩下的衣服,把它們裝進了似乎有點太小的行李箱裡。之後,我把行李拿到外面,放在媽媽的車的後備箱裡。
「就這些嗎?」媽媽的聲音從我身後傳來。
「呃……不是。」我嘆了口氣。「我只需要拿點東西,然後我們就可以走了。」
說著,我走了回去,花時間看著我從小到大稱之為家、現在空無一物的房子。
我不敢相信我們要離開了。
內疚感油然而生,我一直試圖壓抑的回憶像一場風暴般在我眼前上演。我閉上眼睛,試圖把這些回憶趕走,但那只讓淚水滑過我的臉頰。
我深吸一口氣,試圖鎮定下來,然後抓起了裝著一些裝不下行李箱的衣服的箱子,離開了這個充滿美好和糟糕回憶的房子。
「我們準備好了。」我一把箱子放進後備箱裡並關上後,就宣布道。
媽媽走了過來,緊緊抱住我。「別擔心,寶貝,我們會去一個更好的地方。」她耳語道。「你會看到的。」她放開了我,走進了車裡。
我盯著房子看了幾秒鐘,試圖把房子的每一寸都深深地印在腦海裡,從布置奇怪的鞦韆到剛割過的草坪。
「再見。」我嘆了口氣,朝著車走了過去。
我坐進了副駕駛座,繫好了安全帶。媽媽倒出了車道,不知不覺中我們就開往了我們的新家。
我現在可以稱之為家嗎?